男孩和银行职员---菲利普.罗斯

我有个朋友，他对银行特别厌恶，“银行只不过和糖果店、杂货店差不多，”他说。“唯一的不同是，银行的商品碰巧是钱，关键是，这钱是你自己的。如果银行被要求出售皮夹和钱包，它们可能就不那么像教堂那样发号施令了。”

前几天，当我走进曼哈顿西区一个小却灯火辉煌的银行分店时，脑子里便开始想着朋友说的话。我想开个活期账户。

这是午餐时间，只有一个职员值班，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人男子，留着短而整齐的头发、一子胡，身穿笔挺的棕色西装，一切都透露着谨慎、威严的形象。他站在小柜台后面，面前是一个白人小男孩，他身穿V领毛线衫、卡其裤，脚穿船鞋，头发稀松。他看起来不像是银行的顾客，更像是预科学校的学童，我想是这一点让我对他特别留意。

下面发生的事情进一步引起了我对男孩的注意。
他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存折，脸上失望的神色表露无遗。“但是，我不明白，”他对这位职员说。“我开了这个帐户，为什么不能取钱呢？”
“我已经跟你解释了，”职员告诉他，“没有父母的许可信，十四岁的孩子是不能取款的。”

“但这好像不公平，”男孩说。“是我自己的钱，我存的，是我的帐户。”

"我知道，"职员说，"但这是规定，请原谅。"
他转向我，笑着说。"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先生？"
我不假思索地。"我本想开个新帐户，"我说，"但是看到刚才的事，我想我已经改变了主意。"
"对不起？"他问。

"听着，"我说，"如果刚才的事我没理解错的话，按你的意思，以这个男孩的年龄，已可以在您的银行存钱了，但是还不能取钱。既然他的钱和帐户似乎都没什么问题，那么银行所谓的政策显然很荒唐。"
"可能对您来说有些荒唐，"他回答说，口气里有几分愤怒，”但这是银行的政策，我必须遵守。“
在这场对话中，男孩满怀希望地挨着我站着，但是现在显然我很没用。突然，我留意到他手里仍拿着的那个打开的存折上，显示余额是一百元。这表明他以前多次存过小额积蓄，也取过很多次。

我开了户。
"你以前自己取过钱吗？"我问男孩。
"是的。"他说。
我猛地转过身。

"你怎么解释这个呢？"我直逼这位职员。"为什么以前可以取，现在就不能呢？"
他面有难色。"因为以前出纳员没意识到他的年龄，现在才想到。很简单，就是这样。"
我转过身，对男孩耸耸肩。"你真的受骗了，"我说。"你应该叫父母来，表示抗议。"

男孩看起来挺沮丧。他默默地把存折放到衣服后袋里，走出银行。
这位职员对我说。"你真的不该干涉此事。"
"我不该干涉？"我叫道。"在我看来，他真的需要有人来维护他的利益。"
"有人在维护他的利益。"他轻声说。
"是谁？"
'银行。"

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傻瓜说的话。"看，"我说，"我们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但是，或许你会愿意详细解释一下，银行是怎么代表这个孩子的利益的？"
"当然。"他说，"今天早上，我们得知，一个多月以来，附近的恶霸都在勒索这个男孩。另一个恶霸现在逼他每周都取钱给他。这个可怜的孩子显然很害怕，不敢告诉任何人。这就是他这么紧张的真正原因。他怕遭到别的恶霸的欺负。但是，警察已经在侦破此案，今天可能会逮捕归案。"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限制过于年幼的孩子从存折取钱吗？"
"我从未听说这回事。好了，先生，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