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第25次发射的航天飞机起飞了,它已跨越了起落架!”国家航天局的评论员哈里斯说到。
“好,发吧,”当哈里斯开始发言时,我告诉罗伯特。他点击了“发送”按钮,我的稿件就极快地传了传去。
距地面4英里处,“挑战者号”正威严地向万里无云的蓝天攀升。我们无法看到它最初冒出的几股烟,它们预示着助推器出了致命错误。几秒后,那些助推器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传遍了记者席,而当地面的震动传来的时候,合众国际社的拖车也开始吱吱嘎嘎地摇晃起来。我惊叹于当时的情形,并向华盛顿的特罗特描述着这一切。通常我们会在航天飞机到达轨道所用的8分半钟里都会保持我们之间通话线路的畅通,如果灾难发生,我们就按计划进行,我会立刻口授,而他将不经删改地把信息发出去。
但在最初的几秒钟,并没什么可说的。轰鸣声太大,我们根本无法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声音很快就变成了低沉的轰鸣声,同时挑战者号在助推器排出的烟柱后盘旋着,在天空中循弧线行进,消失在视线之外。当然,国家航空航天局的电视当时在播放如今我们已熟悉的航天飞机载人舱的特写镜头,但当时我没看电视。我正望着窗外那滚滚烟雾在晨空中扶摇直上。
“简直难以置信,”我喃喃自语。
就在那时,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烟雾看起来似乎像气球一样膨胀开来,而且变得更浓了。我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碎片,是漫天飞舞的残骸在晨光中煦煦闪动,随后就在人们意识到可怕的事情发生前短暂的、充满寒意的时刻里,一个单独的助推器从云中浮现,疯狂的在空中盘旋。
我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儿,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景象。
“等一下...出事了...”我告诉特罗特。一个助推器?独立飞行?哦,天啊!“他们遇到麻烦了,”我说道,心怦怦直跳。“让我口述吧!”
“好的,好的,别挂断,”特罗特说。他快速的开始插进一条只有一个段落的新闻稿的标题,这样会打断正常的新闻播放,使编辑们注意到这令人心碎的消息。
我仍没有意识到“挑战者号”的确已经爆炸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我极力回顾宇航员可能面临的命运:飞船能否以某种方式与助推器分离?机组人员还能活着么?如果我当时在看电视的话,我会立刻知道真相。
但当时我没看电视。
“准备好了,”特罗特说。
新闻的导语是这样的:“今天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在发射大约2分钟之后很显然发生了爆炸。飞机失控转向,机组人员生死未卜。”
“收到...”特罗特说,他边听我说边打字。几秒种后铃声响了起来,新闻稿开始从我身后那台机器上咔咔嗒嗒打印出来。
特罗特和我很快就将事故发生的时间进行了修正,并澄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挑战者号”已经惨遭失败。尽管我们还不知道机组人员怎么样了,但却知道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在接下来的大约半个小时里,我只是简单地向特罗特报道了我的感受和现场的情形。特罗特将会一次直播三到四段的新闻材料。记得在那期间我大声喊道:“讣告,快让人去重发讣告!”在每次飞船发射任务前,我都会写每位机组人员的详细传略。实际上没人发表这些稿件,撰写他们的目的在于,一旦发生不测,这些就可以马上用作讣告。在某一时刻,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放下电话,又开始打字,将新闻稿发送到华盛顿,特罗特会在那边将这些零星的材料收集起来。
在接下来的2来个小时时间里,除了那些匆忙的报道外,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下意识地极力不去想悲剧的严重后果;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放松警惕,我整个人就会崩溃。我任自己的思绪四处飘荡。大约在下午两点钟左右,一切转入宁静,我的手指放在键盘上,茫然地凝视着窗外的发射台。我看到了那七个机组成员,我看见他们走向发射台前,向摄影师们挥手告别的场面。我记起了克里斯塔.麦考利夫的微笑和朱迪.雷斯尼科那炯烁的眼睛。泪如泉涌。我摇了摇头,迅速眨了眨眼,回到了电脑前。我告诫自己,以后再想吧。我想得没错,在每次发射飞船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