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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之 声
那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声音：深沉而富有热情, 优美且让人宽慰, 深沉中还隐含着笑意。那是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声音。
当我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我正是这种感觉。尽管已事隔５年, 当它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时, 它仍和以往一样让我动情。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恋爱。但是好梦总是不长久, 不是吗？
一天黄昏时分, 电话响了。当时我正在屋外呼吸玫瑰和熏衣草的芳香。漫长的一天过后这两种花草的混合香气总让我心旷神怡。“凯蒂？”是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一时间我无言以对。而后我只低语道：“本？”我可以想像出他的笑容。宽宽的嘴巴向上翘着。眼角皱起。脸颊上露出他拒绝称作酒窝的深纹。“那么你还记得我？”我轻声笑了。“哦, 是的, 本, 我记得你。”我爱你, 我想补上一句。“尽管……”他欲言又止。“你在哪儿？”我问他, 并竭力辨别背景噪音。“盖特委克。刚下飞机。我们能见见面吗, 凯蒂？”他回来了, 在英国。离我这么近。可是要见面？不, 现在不行, 永远也不行。“求求你, 凯蒂。”他话语中深深的绝望震撼着我, 撕裂着我的心。我紧咬着嘴唇, 努力保持镇静以做出答复, “不, 本。”我们陷入沉默。我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眼中的痛苦。我还记得他的眼睛是如何从湛蓝变成灰蓝, 然后是死一般地毫无生气。所有的笑容都荡然无存。此刻又是如此吗？
“本？”传来一阵习习簌簌声。也许是他的上衣袖口摩擦话筒的声音。“我在听着呢。”他的语气很平淡, 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这种语气我以前也听过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见你, 不管你说什么。我需要你, 凯蒂。”哦, 本, 你可知道, 我多么想再和你在一起：抚摩你的脸、你的头发, 感受你热烈的亲吻。往事一幕幕, 让我痛苦不已。“我爱你, 凯蒂, 我一直爱着你, 我将永远爱你。”我也爱你。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反复轰鸣, 可我得控制自己不让它溜出口。如果我说出来的话……“我一小时后到你那儿。”“不行, 本, 你不能来。”电话已经挂了, 只有微弱的嗡嗡声。我愣坐着, 话筒仍按在耳旁, 听着话筒里的嗡嗡声, 多希望能再听听本的声音。可已经结束了, 只能这样。５年前我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５年前？才短短的５年吗？在我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在那时, 一切都那么美好, 太美好了。我们是在一个电视喜剧节目的演播室里相识的。你知道那种节目都需要一些现场观众。和我同办公室的女孩有两张票, 可最后她的男朋友因为肚子疼没法去, 所以她请我去。本就坐在我的邻座。节目太好笑了, 在开怀大笑时, 我的隐形眼镜掉了一只。我吓坏了。本拿出一把微型电筒, 帮我找到了掉在我袖子上的眼镜片。
看完节目后, 我们去了一家咖啡馆。一年后我们仍在一起。可突然一切都变得不顺心了。他晋升后必须去国外工作。开始, 一次只去一两个星期。我很怕他走。我感到屋子里没有他就显得很可怕。我还开始患上剧烈的头痛。戴隐形眼镜似乎更加剧头痛。我决定去检查一下眼镜。它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好运护身符。要不是因为它们, 我可能根本不会遇见本。之后是一声晴天霹雳。芬兰的一份新合同要求本一直呆在那儿, 直到工作完成。“这可能要花上好几年时间, 凯蒂。我们得马上结婚, 这样你就可以随我一块儿走。”“不。”“可只有这样……”“我不想跟你去, 本。我早就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这是结束我们之间关系的最佳时机。”我不忍看他脸上的表情。目瞪口呆, 面如死灰, 好像我向他捅了一刀似的。他说什么都无法让我回心转意, 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他又回到了英国, 要来看我。我不能让他来--只要我不开门就行了。我本已心乱如麻, 门铃声几乎要将我击倒。之后是连续的叩门声。我坐着一动不动, 手指紧抠着木椅的扶手, 竭力让自己呼吸玫瑰和熏衣草的芳香。我听到花园门开的吱哑声, 随后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那么深沉、优美, 给人慰藉又充满柔情。
“凯蒂,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么长时间。如果我知道, 我绝不会离开你。”他的亲吻还是那么热烈, 他的双唇碰触我的脸颊时, 我慢慢伸出双手, 一边抚摩他脸的轮廓、他柔软的头发, 一边回忆着往事。多希望我能再看看他。“噢, 凯蒂, 就是因为这个吗？你当时就知道了？”“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我是那么爱你……”他用嘴唇阻断了我要说的话。“你怀疑你失明后我会不会全心全意爱你？噢, 凯蒂。”
现在我所知道的只有他的声音。一个极富表现力的声音--他的爱、他的理解、他的力量。
我无需看他的表情。我只需聆听他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