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回家
那年杰夫我俩有过多次谈话,但我始终记得那次,他跟我谈起他的家庭。他的母亲是一位慈爱、富有同情心的女人,是她把整个家庭凝聚在一起。杰夫刚刚高中毕业,她就去世了。他的父亲是一位成功的医生,按杰夫的话说,是个“冷酷、严厉”的人,坚信人只有上大学、并在23岁那年毕业,才能为社会做出重大贡献。他的父亲甚至为杰夫能够进入自己所毕业的大学铺平了道路,并提出为杰夫支付全部学费和生活费。作为一名活跃的校友会成员,他为儿子有一天能够追随自己的足迹而感到兴奋。
杰夫二十七岁了,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业规划师,在一家500强企业工作---他没有什么学位。杰夫热衷于滑雪,高中毕业后,他决定谢绝父亲的好意,去科罗拉多一个滑雪巡逻队工作。他痛苦的眼神告诉我,他仍记得那天,他告诉父亲要放弃上大学,去一个滑雪胜地工作。他清楚地记得那次谈话的每个字。他跟父亲讲了自己对滑雪的热爱、对大山的热爱和自己的规划。父亲看着远方,他的脸红了。然后,杰夫听到了至今仍回响在耳边的那句话:“你这个懒家伙!我的儿子绝不会去做滑雪巡逻队员,绝不会不上大学。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不会有什么出息的!不要再回到这个家,除非你有足够的自尊心,把上帝给你的脑袋瓜用于学业!”从此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杰夫甚至不能确定,父亲是否知道他已经回到出生地附近,他当然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正在上大学。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不是为父亲。他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贾尼斯是杰夫的姐姐,她一直支持杰夫的决定,并一直与他们的父亲保持联系,但是杰夫要她保证不要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父亲。
杰夫毕业典礼在六月,那天,天气炎热、阳光灿烂。我踱着步,向参加典礼的人群讲话,这时,我注意到一个男人,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打扰下,”他问,并礼貌地走向我。“这里今天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毕业日,”我微笑地回答。
“哦,有点奇怪,”他说,“我女儿希望这次讲话中能见到我。”他微笑时眼睛中发出光芒。“可能是她完成了副学士学位,想给我一个惊喜!”
我帮他找到一个座位,坐过去之前,他感谢道,“谢谢你的帮助,顺便说一下,我是Holstrom医生。”
我吃惊了一下,Jeff Holstrom,Holstrom医生。这是我去年听到的那个人吗?那个冷酷、严厉、要求儿子上大学否则不许进家门的父亲吗?
很快,熟悉的音乐响起。坐在椅子上,我环视一下,看了一眼Holstrom医生。他似乎在台上的毕业生中找寻女儿。做完演讲、向毕业生表示祝贺后,主任开始念毕业生名单。
杰夫是最后一个上讲台的,我听到他的名字“Jeff Holstrom”被宣读。他走上讲台,从学院院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就在将要走下讲台台阶时,他环顾听众席寻找姐姐。
观众席后面,一个孤单的身影站了起来--是Holstrom医生。我甚至不知道杰夫是怎么在人群中看到他的,但我知道他们的目光相遇了。Holstrom医生张开手臂,好像是要拥抱周围的空气。他鞠了一躬,差不多像是在道歉。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礼堂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杰夫走下台阶,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父亲在这里,”他低声跟我说。我笑了笑。“你准备怎么办?”我问他。
“嗯,”他说,“我想我会回家。”